这天夜里,王笑忽然去左经纶府里拜访了一趟。
到了左家,他才想起来,原来左经纶还在山东各地分田,还没回济南啊……
另外,左明德还在德州,左家门房只好示意左明静,再由左明静派人答复了王笑一句。他们的身份也不好相见。
但总之,王笑得到答复也就离开了。
王笑坐在马车上沉吟着,这一天他能想到的人都去确定了一遍。
包括王珍的一双儿女、王康新生的儿子,他都找人去看过,都还在济南。
此时王笑转头向北方看去,心中那个想法就明确起来。
“好你个唐芊芊……我也要当爹了……这次北上,得想方法多调再两万人去才行……”
脑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,他感到思路都不太清晰。
车驾回到虢国公府,他下意识地回到缨儿的房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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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小竺趴在门缝上看了一会,转头看向淳宁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“嗯?”
淳宁查觉到她的目光,抬起头,问道:“小竺为什么看着我?”
“现在唐芊芊走了,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等她带着盟约到了燕京,唐中元与衍弟同时下诏天下。夫君便可派人出兵北上了。”淳宁道。
她确实忍受了很多,为的就是这一战之后天下格局,此时说起来也是神色郑重。
秦小竺又问道:“我问的是你和王笑之间打算怎么办?”
“我这次做得应该还不错。”淳宁想了想,自我评述了一句。
她觉得虽然还是有一点没忍住,向王笑发了脾气,但总体而言还是顾全了大局。
“想必夫君也看在眼里,不至于因为唐芊芊的美色便被拉拢过去。”她又说道,对这一点她自认也有清晰的判断。
秦小竺一愣,问道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然后……我得和夫君生个孩子,那就稳妥得多……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生?”
“嗯……我还没有想好。”
秦小竺微微一愣,反问道:“那你总得让他先回房睡吧?”
“你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秦小竺目光看去,只见淳宁依旧是宠辱不惊的样子。
想到今天唐芊芊果然走了,秦小竺对淳宁的佩服比昨夜又多了一些。
——哼,王笑不回房正好,我正好独占淳宁……
淳宁则是心道:“该怎么和夫君说呢?”
——早知道就问一问小竺有没有办法了,为什么要说‘自有分寸’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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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王家。
张嫂提着一桶粪水搬上板车。
她目光看去,只见王家张灯结彩,已在准备王宝的婚事。
王宝的婚事,张嫂比王家的所有人都要期待。
她这一天很辛苦地搬完了泔水之后,又很是辛苦地准备着劫走王笑的计划。
明日王宝成婚,王家并没有大操大办,就连王家的长子、次子都没有赶回济南参加。宴请的宾客也不多,甚至王笑还特意下令禁止官员参加,以免耽误公务。就连张嫂都知道,王家大宅里大夫人崔氏对此非常不满,连摔了好几个盘子……
这些情报其实没什么用。
张嫂思来想去,都觉得要劫走王笑很难。
然后,她看着手里的粪桶,忽然想到一个办法。
经过这一天的干活,她已经很了解王家所有茅房的位置了。为了谨慎起见,她把自己当作王笑,从进门到大堂喝喜酒,然后上茅房的整个过程推演了一遍。确定了王笑会去哪个茅房。
她对自己的推断有信心。
接着,她挑了一个桶,让塔娜试着能不能躲进去。
“你说什么?”塔娜盯着张嫂,神色一冷。
张嫂四下一看,指了指地上的小桶,道:“王笑解手之前,必有侍卫进茅房先查看一番,只有由你躲在这小桶里,能避开他们的查看。等王笑入厕,你从背后敲晕他。”
她说着,指了指茅房中另一个位置,又道:“我们先拆开这块木板虚掩上,你打晕王笑之后,我会在外面闹出动静吸引守卫的注意,你再拿开木板,反王笑放在这辆粪车上运走,像这样用粪桶挡住。只要我们动作够快,等他们反应过来,我们已经出了王家……”
塔娜神色冰冷,盯着那个木桶不说话。
张嫂很是认真地又推演了一番,道:“我有七成把握能劫走王笑,正好给你这个侏儒用武之地……”
这一夜对张嫂和塔娜都是无眠之夜。
张嫂想到就要完成差事回到盛京,心中升起盼望。
塔娜想得更为复杂一些。
——没想到其其格这个女人居然真能想到办法。那是劫走王笑继续为娘娘效力好,还是杀了王笑去投奔睿亲王好?
王家这一夜也有许多人未眠。
下人们操持着四少爷的婚事连夜忙活、崔氏想到儿子就要嫁那么刁蛮的钱怡哭红了眼、王康想到要与细作打交道忧心不已……
天光微亮,张嫂起身。
她看着庭院的屋檐,心想这是在济南城的最后一天。
——王珰你这个蠢小子,后会无期了。
各个院落里的下人也相继起来忙活,塔娜趁着无人注意,悄无声息地进了那个茅房,皱着眉头在木桶里藏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