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年,曹魏的关中主力拜过皇天后土,气氛沉闷地开始向汉中挺进。
这次作战,曹真不愿意继续跟吴质相争,还是执行了曹叡制定的走傥骆道进攻汉中的计划,尽起关中的主力大军,前后绵延百里,辎重牛马无数,浩浩荡荡向汉中进军。
为了尽可能分散汉军的注意力,也为了尝试一下自己之前的作战战术,曹真命令傅干率军五千,走子午谷向汉中挺进。
自从上次的棉花事件后,吴质也低调了许多,
他现在统帅最后的魏军进驻郿县,为曹真提供后援和粮草。
这一战不容有失,
若是出现任何闪失,曹真还能靠宗室的关系保住性命,吴质……
吴质突然想起,之前他和常雕争锋时,常雕阴阳怪气地说若是他败了,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请罪,不禁又打了个寒颤。
好在,这次不用我亲自上前线,如果战败,请罪还是做得到的……
“子丹,仲达,一路小心啊。”
面色惨白的吴质叮嘱这即将出征的二人,又让曹真和司马懿紧皱眉头,很想揍他。
大过年的,你哭丧着脸做什么呢,是不是有病?
“只要季重守住后队,我军安然无恙,尽管放心便是。”曹真冷笑一声,跨上战马。
司马懿也敏捷地上马,正要动身,突然又有紧急军情送来。
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就算之前走傥骆道非常不乐意,但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样,再改变调度也会出大事。
司马懿祈祷千万不是皇帝又改了主意,随手结果军报,眉头又拧紧了几分:
“大将军,这北边羌人尽起大军,足有三万,直奔冯翊杀来了。”
“什么?”
曹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种事。
现在大军整装待发,一切都已经计划妥当,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有羌人闹事。
这才刚刚进入正月,按理说还不是他们闹事的时候,怎么有种不对劲的感觉。
傅干自告奋勇地道:
“某愿率军都督冯翊,阻拦羌胡,如若不胜,甘愿受军法处置。”
傅干在这一带的名气非常大,有他出马,冯翊必然万无一失。
不过这样一来,出兵进攻子午谷的计划将全部落空,曹真坐在马上陷入了久久的犹豫,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,似乎陷入了沉思。
没办法,也只能改变计划了。
曹真迅速做出战略调整,以傅干率军北上,防备羌胡入侵。
子午谷那边的牵制是他整体战略中的重要一环,现在傅干离开,这么重大的战略部署,这么艰险的作战任务,他也只能交给司马懿。
如果司马懿能在子午道牵制汉中本来就不多的汉军守军,曹真在傥骆道的行动将更将便利。
这也是大魏的希望所在。
司马懿毫不犹豫接下了这个任务,不过,他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。
“若是我不去,谁能跟随大将军一起出征?”
不管是陷阵杀敌还是调度指挥,曹真都算的上曹魏第一流的人才。
可统帅十万大军出征不是一件小事,尤其是走狭窄的傥骆道,这十万人绵延上百里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也不好横向展开,确实是太恐怖了。
在之前的方案中,曹真决定以张郃当先都督前队,率戴陵、郝昭、王双当先;
司马懿率中军,率苏则、费曜保证中军运转正常;
而后队则由曹真亲自统帅,保证粮草的转运安全。
可现在司马懿要去执行子午谷战略,曹真只能自己去统帅中军,那后队这么多牛马辎重粮食武器……
“这样吧,季重跟我们一起上路,都督后队!”
吴质好歹也曾经是都督河北诸军事的猛人,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势力,曹真和司马懿跟他相识已久,知道吴质还算是有点本事,只是人品实在是不太行,所以一直不上不下。
这次让他都督后队,他总不至于把粮草都看丢了。
吴质之前还在琢磨这战要是不成该怎么办,听说曹真让他也一起上路,不禁大惊失色:
“这,若是蜀贼杀来,又如何是好?”
“蜀贼若来,自有办法应付,怎么,你不愿去?”
“呃,愿,愿意。”
“愿意就行,抓紧动身吧!”
魏军众人挨个告别,踏上未知的征途,傅干也匆匆上马,调集众军开始向后方的冯翊奔去。
看着一个个魏军士兵眼中的迷茫,傅干低声叹息,心中默念道:
“对不住了。”
早在魏军进攻街亭失败的那一刻,傅干就感觉大魏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。
曹叡贬斥常雕后,傅干更是觉得这所谓的作战方案太不靠谱,自己若是陷在其中,难免会有巨大的危险。
他尽职尽责地给众人描绘了一张汉中的地图,详细介绍了一下傥骆道的地理,并找了几个汉军有可能驻扎布置的位置。
这些都弄完,傅干也不愿奉陪去走什么子午道。
他这些年在关中混,在胡羌中还是有点人望,随便招呼一声,那些羌人就来捧场,
到时候让他们随便抢点东西离开,自己也算完成任务,
至于汉中那打死打活,就不关我的事了。
·
傥骆道是由傥谷和骆谷两个山谷的名字组合成,
但问题是这两个山谷并不是直接接通,中间还要翻过大量的河流、山谷,
尤其是中间还要翻越十八盘岭、兴隆岭等众多险峻的高山。
这理论上路途是不长,可真的是极其凶险,许多地方道路泥泞难行,人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过,可那些拖着长兵器、粮草的牛马行路极其艰难,不少牛马畏惧险路,不肯向前,任由拖拽也纹丝不动。
更过分的是,他们刚刚走进骆谷,立刻就下了一场豪雨,骆谷的天色阴沉沉的闷得下人,十万魏军宿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,真是痛苦难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