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地的所有禁制乃至于守卫布置,都和当年离开之前没有任何区别,全部都是夏归玄和少司命一起布置的,甚至连龙凤都还是原先那一批。
表面时间看,夏归玄只不过离开了几百年,对于仙家而言,或许不过一瞬。
多少人一个闭关出来,也就如此而已。
恍惚间甚至可以认为……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离开过?只不过是在附近闭了一关,做了一场很长的梦,刚刚走出了密室。
夏归玄怅然看着山巅,久久不言。
太过熟悉的环境,以至于夏归玄闭着眼睛都可以知悉所有禁制的特性与守卫们的能力,一路直接走上山崖都可以不引起任何人的警觉。
当然此时此刻的实力,想要隐蔽的话,谁也发现不了。
但近乡情却怯。
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姐姐要变一副容颜了……真正相见,如何诉说?
等等……
直接相见是不对的,只能打草惊蛇。
自己来找故地,应该是为了寻找幕后之人把它干掉,而不是出现在姐姐面前,使她长久的潜伏暴露在外,那是蠢货之举。
差点误了大事。
夏归玄深深吸了口气,忽然一抹脸,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庞,连气质和修行都尽数变了,成为一个普通的乾元修士。身上的东皇法衣也做了遮掩,一切随意捏的,没有任何参照物,相信再也无人认识,才继续举步向上。
想起姐姐也是易容而来,偷偷旁观他……如今自己也做一模一样的事情,仿佛又一个轮回。
那时候姐姐被自己认出来了,这次姐姐认得出自己么?
阿花就在怀里看着他秀,觉得真好玩。
很难得见到这个样子的夏归玄,真如游子归乡,甚至在怀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,如同青涩少年。
这座山崖的样子也很面熟啊,就是夏归玄自己神国的后山构造,一模一样的山崖,和山巅隐约露出的那一角竹楼。
他不管在哪里,其实都住在一样的地方……永远的纪念。
这么重情的一个人,居然可以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年。
山巅之人,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吧。
如师,如母,如姐,如……妻。
当初的病娇,打伤了他,夏归玄都无法有半点记恨——其实那时候少司命如何伤得了他?还不如说是他半推半就地自愿挨了一掌让她消气吧。
甚至在如今想来,从姐姐的少许布局和暗示中看,姐姐应该是隐约知道了一些什么……那么当初从表白开始、到打伤他,这其中隐隐约约都可能还含有其他的意味,说不定是为他好,以免他也被强行送入归墟?
而这心情和她当时真正的病娇愤怒的心情交杂在一起,复杂得无法形容。
是把一切因果揭晓的时候了。
夏归玄抬头看了看山崖必经之处的守卫,忽然闪身,直接到了竹楼后方。
透过窗棂看进去,恰好可以看见少司命抚琴中的侧脸。
琴声悠扬,隐隐应和着远处鲛人之歌,沉静的侧颜如脂如玉,秋水般的剪瞳凝注在琴弦上,似乎有些惆怅,却终究坚定。
阿花集合了世间万物之美,也集合不了这种大家闺秀的文艺温婉气质,那完全是反的。
可温柔之中,琴弦勾勒,果断决然,如剑一般。
居家则秋兰靡芜绕堂下,在外则竦长剑兮护幼艾。
都是姻缘与繁衍,可华夏之美,美得动人心魄,外面的那些繁衍女神都是出门买包烟都能见到七八个同道中人那种,文化差异一至于斯。
“今夕何夕兮,搴洲中流。今日何日兮,得与王子同舟……”
歌声来自天际,漾于魂海,夏归玄默默地听着看着,眼神仿佛被定住一样,怎么挪也挪不开。
阿花撇撇嘴,忽然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。
跟我就说要征服宇宙,在这里跟只看门狗一样,就差没伸舌头哈几口了。
呸。
没有房子!
你倒是进去啊,推倒啊,撕扯啊,单刀直入啊!平时看你就很牛逼很果断,现在傻愣愣站这里干屁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