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庚指着他大声说:“你不是中华民国的国民,在我国的领土上闹什么自治!如果随后拿不出相关证明,我仍然以通匪罪办你!”然后重新把喇叭对准垦民们:“你们在东北讨生活,我们的老百姓有没有亏待你们?天底下可有不交税的土地?这里是中国的领土,你们不想待可以走,想把这里弄乱了,办不到!我再一次重申,你们不要受人蛊惑,赶紧想清楚了后果离开!如果继续动乱,想吃枪子的就尽管过来!”
人群乱嘈嘈的,这是怎么玩的?领头的三下五除二就被抓了,这下怎么办?什么时候,中国的官员们说话有如此硬气了,他们不怕把事情闹大了?
要么古话怎么说的蛇无头不行,鸟无首不飞。一群乌合之众,没受过任何排练,就这么乱哄哄地随大流来闹事,突然之间被将了一军,立刻就原形毕露。
好在还有几个主事者。朴承正被抓,让他们锐气大减,纷纷把目光转向匿在人群的一个人。一进会的老二、晖春的大商户崔永植首先救援:“小田切君,我们怎么办?”
小田切,是姓;名,是英夫。他是间岛派出所的所长,这次闹事,他其实是幕后主使人。不过他一个日本人也不方便直接抛头露面呐,身处第一线,便失去了“调停人”的角色可能。他有些生气,暗骂一句:“该死的棒子!”如此轻易地就把他推到前台,是他不想的。不过见似乎要冷场,就再也顾不得了。
他站了出来,一脸严肃地朝王庚走过来。王庚冷眼看着他,其实已经认出他来了,但还是冷冷地问:“你是什么人?可有身份证明?”
小田切英夫站得笔直,用僵硬而又迟钝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:“鄙人,大日本帝国驻间岛派出所的所长,小田切英夫的便是!”
其实现在的间岛派出所原址上已经被日本总领事馆覆盖。1907年,日本假借“保护朝鲜人生命财产”的名义,强派60多名日本警宪,悍然越过图们江,非法侵入延吉县龙井村,设立“朝鲜统监府间岛临时派出所”,开展间谍活动。1909年11月,“朝鲜统监府间岛派出所”更名为“间岛日本总领事馆”。不过为了方便他们在吉林行使“治安”权,这个派出所在名义上还保留着,小田切英夫既是派出所的所长,也有“保护”领事馆之责。
王庚不为所动,依然淡淡地问:“哦,你来此何事?”
小田切英夫傲慢地抬起头:“鄙人身负晖春治安之责,现在眼看有大乱之势,自然要出来平息事态。王局长,你对垦民们的态度太恶劣了!”
王庚冷笑说:“晖春是中国的地方,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担治安之责了?我这个警察局长出面,还需要你这个派出所所长来出头吗!至于与垦民之交涉,是我国内政,不需要你来多事!”
虽然他是文化人,但是作武官久了,王庚身上还颇有几分英气,敢当面对小田切英夫冷嘲热讽。不像现在某些地方上的官员和中央外交部的官员,对内上爷,对外失去了精、气、神变成了孙子。
小田切英夫是派出所所长不假,但也不是王庚这个警察局长所能管辖,甚至吉林警察厅、中|央内务部,都没有管辖权。在这个时代,对日本官员用这个话来说,这就像来自周星驰的笑话“用明朝的(尚方)宝剑斩清朝的官”一样荒谬。
见常用的招数不灵了,小田切英夫很生气,这不单不给他面子,还不给帝国面子!他指着朴承正声色俱厉地说:“这个人,是大日本帝国属下的大韩民众,你们无故拘押他,要给我个理由,不然,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,由你们来承担!”
王庚不为所动,他也指着朴承正,不怒反笑:“后果?小田切先生,请你看好了!这个人,私通胡子,犯上作乱,在晖春地界打砸抢杀无所不为,原来是你们在后面做帮凶吗?造成晖春动乱、民匪混杂的责任你敢承担吗?!”
小田切英夫一下被绕晕了,方才不还是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而拘押,怎么转眼之间便成了通匪?若不把它扳回来,当着那么多爪牙,帝国的脸面还要不要?唯有用强硬对强硬,才有机会下一局!
他大声说:“朗朗乾坤,哪来的打砸抢杀?你不要血口喷人,有帝国警察在这里,容不得你乱栽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