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想到金陵洞天的入口,就在钟山三茅观中!”
午后的余晖之中,钱晨漫步在钟山的山道之上……
此地的景色,与三年前的初秋之时相比,并没有多大的变化。
如今尚属盛夏,山上草木青翠,郁郁葱葱,周围的灵气浓郁,山风扑面而来,掀起松涛阵阵,几处鸟鸣清幽,山道曲折蜿蜒其间。在青山掩饰之中,那一处山间狭地上建起的小小宫观,便是钱晨此行的目的地。
“三年前,我以李尔的身份来过一次,今次再来,却换了一个身份。此地是司师妹的物业,也是建康风水形势之中青龙灵脉的所在,有几个句曲山的弟子在这里清修,应该都是陶天师的弟子,司师妹的师兄!”
抬头看了一眼那三茅观的匾额,钱晨无言以对:“早知道金陵洞天的入口在这里,我还去什么铜雀楼宴?这是自家的地盘啊!”
观中的道士远远便看到了钱晨,也扶着扫帚站起,微微颌首道:“李太白道友可是为金陵洞天而来?如今距离洞天开启还有十余天,道观狭小,并不接待外客!”
钱晨微微点头,出示了陶天师交给他的一枚小小印信,印信乃是竹质,不过拇指大小,印面之上刻着一枚三山符箓,印纽乃是一只小小的玄龟,可以坠在腰间。
看门的道士仔细端详了一眼印信,连忙双手结印,恭敬道:“道友请进,师尊已经为道友安排好了客房!”
说是客房,其实不过是偏殿的一处东厢房,看得出来是刚刚收拾出来的,但被褥用具都还算干净,钱晨也就暂且住下。
三茅观前后一共有三间大殿,一间供奉三清的正殿,和两间偏殿,其中一间是供奉天庭四大天师的天师殿,另一间却是供奉句曲山历代祖师的祖师殿。钱晨也并未如同真正道门弟子一般,入门先敬告过三清祖师,这倒令那名知客道士有些疑惑,先前他师尊提过一句,此次金陵洞天开启,请了一个可靠的人物出手。
没想到就是今日声名赫赫的李太白!
原本他还以为这李太白又是一位隐瞒来历,行走世间的道门真传,但看他如今做派,却是十足的散修摸样,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,能劳动天师出手替他收拾手尾。
莫非真的是上古太白剑宗的传人?
钱晨也没什么行李,修道人的家当都随着乾坤袋带着,他的乾坤袋中,虽然各色的用具都有,但李太白这个身份身无长物,也没什么可安置的,便信步出来,看到迎客的道士从火房走出来,去了角落的祖师殿……
钱晨凑上前去,从窗棂中看到一个年纪略大一些,面容方正的道士侧身坐在祖师画像前,正对着金钟打坐,听那迎客道士禀告道:“王师兄,师尊吩咐的客人来了,你须多给我点米才是!”
“这么早就来了,岂不是要吃十多天的饭?”那年纪大一些的道士皱起眉头道:“他有没有自己带米来?”
迎客道士硬着头皮道:“师兄,此非待客之道,哪有人让客人自己带米的?”
“唉!不是师兄我小气,而是如他这般的修行之士,吃的都是上好的灵米。我们这百来亩地,大部分都只能种黄精米,小师妹每次供奉的紫纹龙牙,后面井里面的那条龙就要吃掉大半,只有六亩地种的青玉乾元谷,原本也能够我们几个师兄弟修行,奈何三年前的那人施法摄去了青龙七宿真灵,搞的灵谷减产。之前的积蓄,买你们画符用的灵材已经耗去了许多,前几天朝天宫坊市又遭了灾,我听说符纸价格大涨……”
那人叨叨絮絮算了许久,才小心的揭开米缸的盖子,盛了一碗。
知客道士苦苦哀求道:“师兄,再多些吧!不可丢了师尊的面子啊!”
那道士恼道:“他多大肚量……行,那就再添一点!”
于是又添了一碗底的量。
钱晨心中大奇,这陶天师门下也是道门真传,而且三山弟子具是画符的行家,怎么听起来,一碗米都舍不得,好生窘迫的样子。莫非真的是陶天师巨贪,把座下的弟子都刮得只剩一层油皮?叫自家女儿壕气无比,座下弟子却只能扣扣索索,但若是如此,为何也没见这些人对陶天师有几分怒气啊?
知客道人将灵米倒在袋子里,忍不住摇头叹息。
这时候,外面的钱晨咳嗽一声,殿中的老成道士面不改色,说不定还有有意在他面前说这番话,想要他拿一点伙食费出来,而知客道士却已经羞红了脸,连忙把米袋藏到了背后,道:“原来是太白道友,这就安置好了?道观内舍简陋,有所怠慢,还请道友勿怪!”
钱晨笑道:“几位道长真修士也!何来怪之?”
“早知几位道长如此清贫,在下便不来叨扰了!”
知客修士呐呐难言……
就在此时,钱晨看到殿中那老成修士面不改色的掏出数十张三山符箓,贴在那金钟上,然后运起法力,将符箓祭入金钟之中。
那数十张符文,化为数十枚灵文铭刻在金钟之上。钱晨浑身一震,再看那金钟之上密密麻麻,何止数十万灵文,已经接近禁制大成的法器极限,快要蕴养出一丝灵识,晋升法宝了。
这下,钱晨可算知道这老成道士为什么扣扣索索的了!
敢情并非陶天师是旷世巨贪,不给弟子活路,而是他派来主持三茅观的弟子,正在祭炼法宝,才把全观上下收刮的没有三两油水,也亏他们师兄弟感情好,才能这么忍受下去。
老成修士面不改色,毫不见怪道:“为了祭炼这件法宝,贫道才向师尊讨了这个肥缺,携带几位交好的师弟来此驻守,几位师弟厚道,甘愿赔我在此清贫,一应资财,都贴到这个吞金巨兽之中了。如今一个个身无长物,两袖空空,你若愿意贴一点房钱,自然是极好,若是不肯,看在师尊的面子上,我也不说什么!”
“潘师弟,此次洞天开启,据说那王龙象也要来。你且不与他计较,待我法宝炼成之后,你携着此宝,再与他一较高下!”
“潘师弟?”钱晨想起一个传闻,转头问那知客道士道:“你是潘文渊?”
知客道士微微点头,回他师兄道:“王师兄,不过是一些口舌上的小事,修道人肚量宽大,修行还来不及,何必计较!”
说起来,潘文渊与王龙象之间的些许纠葛,还与钱晨有些关系,昔年王衍对司师妹出言不逊,便是陶天师派了此人带着一枚法印过去,把王衍打的吐血不止,然后钱晨又去挑了王衍一回,让他直到今日都还没脸出门。
为了这点口舌上的便宜,王衍也算倒了大霉了。而后王龙象被逼着出头一回,有反去挑了一回道院和司马家八位宗子,也是闹得好大声势。